作者: 來源: 牡丹晚報 發表時間: 2025-08-20 10:17
□王 展
三
侯馬是一個被馬匹托起的地方,因侯馬驛而得名。山西面積最小的縣,守著臨汾的南大門。
這里被稱為三晉的源頭,也有山西文明源頭之說。
抵達侯馬時城市已被燈火點亮,作家王芳和考古專家田建文在一家酒館里等候多時,一見面,便招呼菜上桌,立馬倒酒入杯。熱情的山西朋友真令人感動。
聽田建文講著他心中的晉國和傳奇的考古人生,大家都忘掉了窗外的清冷。
晚上獨自在院子里溜達,想透透氣,房間里暖氣燒得很熱。
能嗅到這座城市熟悉的氣息。想起王獻玉他們,這幾個青年到這里時也是嚴冬時節。那年那月應該比現在還要寒冷,他們似乎覺不到冷,因為一團怒火燒得正旺,更不會考慮生活的豐奢簡陋。
聽從朋友的安排,第二天一早先去訪古。清晨7點,我們已站在晉國平望古城的城基遺址。龐大的宮殿之上,留下了我們的腳印、嘆息和想象。
晉國古都博物館,600年的歷史在目光中展現,文明的厚重、博大讓人驚訝。
尋源而知根深。這片土地的秉性、氣質似乎早已證明,在歷史行進的節點一定會發出不一樣的覺醒,正如我今天尋找的這段歷史。
山西民族革命大學四分校舊址在侯馬與曲沃之間,一個叫鳳城大營盤的地方,過去屬曲沃。
風吹高空,白云稀疏,有點陰冷。大家都沒來過,來過的一位朋友的朋友患了重感冒,在電話里指揮,尋找這座廢棄農機廠大院的過程頗費周折。
進入破敗的大門。說是大門,其實并沒有門。唯獨水泥牌坊上“振興中華”四字較為醒目,讓人想象這家拖拉機廠紅火時的抱負。院子空曠寂寥,里面被分出幾個小院。再往里,倒是兩排破舊的窯洞式的房屋突兀顯眼,青磚卷頂,房上長滿枯草,地上堆滿雜物,沒有門,也沒有窗,只是一溜房子。
從殘破的窗口跳進屋內,凝視老墻、舊報紙和斑駁的墨跡,似乎仍在追光。
“1937年‘七七事變’后,在曲沃的太原平民中學、絳垣中學和曲沃、翼城高小的部分師生積極要求參加抗日。山西新軍決死第三縱隊將這部分青年學生組成學生抗日大隊,楊獻珍任大隊指導員,高治國任政治指導員。在曲沃成立后就搬遷到鳳城大營盤,隨著擴大招生改名為隨營三分校。校長由山西新軍決死三縱隊政治委員戎伍勝兼任,政治主任董天知兼校政治主任,楊獻珍任教務主任具體負責。分校按戰斗部隊編制,校部下轄四個隊。這時的賈定基擔任三隊隊長?!?/p>
彼時,山西民族革命大學在臨汾成立,號召廣大學生一起投身抗日烽火,招收從全國各地來的學生。來的人太多,臨汾放不下,給隨營三分校撥來1000多人,來自多個地方,其中就有陜西三原縣安吳堡戰時青訓班的一批學生。分校改名山西民族革命大學四分校,楊獻珍具體負責。
校舍就在這個地方,當時有幾十幢磚窯,條件簡陋,生活也艱苦。能吃上饅頭、咸菜。沒教室,就在院子里上課。大家熱情高漲,如饑似渴,齊心為革命匯集著能量。
“在廣大的農村建立抗日根據地,開展群眾性的游擊戰爭,堅持山西抗戰,堅決不過黃河”是宣言,也是決心。
辦學的目的就是為了抗日。一天,學校派人到臨汾領了沖鋒槍、步槍及部分子彈。有了武器,就有了保障,具備開展游擊戰爭的條件,學校著手組建游擊隊。
加入四分校,讓王漢雨、張向善、王獻玉幾個好兄弟一下子找回了在八鄉師的感覺。白天聽課,晚上聚在一起討論,暢談時局、未來與人生。
這是一片自由的天地,每個人心中都寫滿光明。
冬日的星空遼闊高遠,青春和激情將這里點燃,燃燒得火一樣紅。
站在這偌大的院落中,聆聽沉入記憶的歡騰、吶喊。當年,這一群英姿颯爽的青年,走在命運與抉擇的十字路口,心懷滿腔熱血,是何等的決絕。
八十多年后,背影被時光吹散,只留下風和懷念。